環球熱議:商務部研究院信用研究所所長韓家平：以信用服務實體經濟 改善中小企業現金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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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月6日，“第二屆中國信用經濟發展峰會暨零壹智庫年度峰會”在線上舉辦，會議以“構建數據基礎制度，促進信用經濟發展”為主題，圍繞數字經濟、信用經濟等專業話題開展討論。本次會議由全聯并購公會信用管理專委會、深圳信用促進會、零壹智庫、《陸家嘴》雜志、《價值線》雜志聯合主辦，中央財經大學銀行業研究中心、香港科技大學數字金融實驗室、上海金融與發展實驗室、中國科技體制改革研究會數字經濟研究小組提供學術支持。在本次峰會上，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信用研究所所長韓家平發表了題為“以信用服務實體經濟 改善中小企業現金流”的演講，深入討論了在我國經濟增速持續下行和國內外貿易高度信用化背景下，企業應收賬款規模、增速和回收周期反而出現了持續上行的趨勢，尤其是疫情三年來更是出現了超常增長，給中小企業現金流帶來巨大壓力，并提出了相應的對策建議。以下為韓家平所長的演講實錄。近年來我國企業應收賬款規模會越來越大、賬期持續延長，尤其是疫情發生以來，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的應收賬款出現了超常規增長，中小企業的問題更加突出，造成了嚴重的現金流問題。當前中小企業面臨的四大難題當前中小企業面臨的四大難題包括：一是需求不足。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22年12月份，制造業采購經理指數（PMI）為47%，比上月下降1個百分點，低于臨界點。大、中、小型企業PMI分別為48.3%、46.4%和44.7%，比上月下降0.8、1.7和0.9個百分點，均低于臨界點。構成制造業PMI的5個分類指數均低于臨界點，其中新訂單指數43.9%，比上月下降2.5個百分點，制造業市場需求持續減少。二是成本上升。2022年12月PMI指數中制造業主要原材料購進價格指數51.6%，是擴張的，而出廠價格指數49%，是收縮的，二者均較2021年12月上升了3.5個百分點，可以看出企業的利潤壓力較大。三是應收賬款拖欠所導致的現金流緊張，這個問題我在后面會重點探討。四是發展資金短缺。近年來由于國家普惠金融政策支持力度非常大，中小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問題有所緩解，當前并不是主要問題，主要問題在于需求和訂單不足，以及應收賬款回款慢，導致資金非常緊張。在經濟增速下行、杠桿率上升、M2規模擴張但流通速度放慢背景下，疊加疫情沖擊導致企業應收賬款超常增長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22年12月非制造業PMI指數也在快速下降，僅建筑業處于臨界點之上，但相對于上個月也在下降；服務業的下降更加明顯。綜合PMI產出指數42.6%，比上月下降4.5個百分點，企業生產經營活動整體放緩。可以說，我國經濟在2022年12月已經處于觸底的狀態，2023年經濟有望觸底回升。在這樣一個大的趨勢下，企業的應收賬款出現了顯著的變化。從長周期看，2011年我國經濟增速下行之后，企業應收賬款就在不斷增長，且賬期逐漸延長。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 2011年到2021年，規模以上工業企業應收賬款凈增加了11.82萬億元，每年增長超過萬億元，累計增長了168%，而同期營業收入只增長了51.7%；從賬款回收期看，2021年相對于2011年凈增加了19.7天。雖然應收賬款增長并不是一個新的問題，但2020年以來在疫情的沖擊下，我國規模以上工業企業應收賬款規模、增速和回收期均出現超常規增長。截至2022年11月末，規模以上工業企業應收賬款22.32萬億元，同比增長12.2%，應收賬款評級回收期為54.8天，同比增加3.3天。 可以判斷，現在企業現金流的問題是空前緊張的。另據國際著名信用保險科法斯的抽樣調查報告《2022年中國企業付款調查報告》，2021年三分之二的受訪企業提供信用期限，53%的企業遭遇到逾期付款，逾期付款天生增加的受訪企業為42%，為2016年以來的最高水平；2021年報告超長期逾期付款（超過6個月）的受訪企業比例從15%升至19%。超長期逾期付款占年營業額2%以上的受訪企業從2020年的47%增加到了2021年的64%；令人擔憂的是，超長逾期付款金額已經占到年營業額10%以上的受訪企業數量急劇增加，從2020年的27%躍升至2021年的40%，特別是建筑（占56%）和農產品等行業；根據經驗，80%的超長期逾期付款永遠無法追回。如果超長期逾期付款金額占比超過年營業額的2%，就可能面臨現金流風險。

大企業拖欠中小企業應收賬款問題較為突出我們研究發現，在企業整體應收賬款規模增加和賬期延遲的情況下，大企業和中小企業的情況是不同的。根據統計，從2012年到2019年，在規上工業企業中，大企業的應收賬款遠低于其應付賬款，且兩者在2016年之后增速是在下降的，而對中小企業而言，則是應收則大于應付，且從2015年、2016年以后，應收和應付的增速都是在上漲的。大企業處于供應鏈核心地位，中小企業往往是上游的供應商或下游的分銷商，大企業的應收通常對應著中小企業的應付，大企業的應付通常對應著中小企業的應收，上述數據充分驗證了大企業拖欠中小企業應收賬款這一事實。大企業對中小企業拖欠賬款由來已久，原因也較為復雜，既有法規政策不完善，社會信用體系不健全等制度層面原因，也有執法力度不夠，公共服務不完善，以及配套措施不到位等執行層面原因；既有宏觀經濟持續下行，地方政府和大企業去杠桿，國有企業降兩金，中小企業融資難融資貴等原因，也有實體行業整體產能過剩，利潤下降、行業組織發育不成熟，信用服務業不發達等中觀層面的原因；既有中小企業自身創新能力和競爭力不足、信用風險管理不健全，也有大企業供應鏈良性發展生態意識薄弱，濫用市場優勢地位等微觀層面的原因。從宏觀經濟角度看，我國GDP增速從2011年的9.2%持續下行至2020年的2.3%，2021年回升到8.1%，我國規模以上工業企業應收賬款凈額從2011年的7.03萬億元逐年上升至2021年的18.87萬億元。從金融的角度來看，我國M2 在2008年為30.89萬億，然后一路上行。為了拉動經濟增長，我國不斷增發貨幣、擴大投資，到2021年，M2持續上升到173.6萬億。在這個過程中，貨幣流通速度卻持續下降，2008年M2的流通速度為1.04，到2020年降到0.64,2021年回升至0.65，降幅較大。這反應出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我國推出4萬億投資計劃，經濟結構中投資所占比例過大，導致全社會資產規模增長較快，但整個資產的流動速度降下來了，不論國家、企業還是居民，資產規模越來越大，但現金流越來越緊張。從杠桿率來看，政府、企業及居民的杠桿率從2009年之后持續上升，2021年中，我國宏觀杠桿率大概為263.8%，2022年上半年上升至273.1%左右，同比上升9.3個百分點，預計2022年宏觀杠桿率會更高。其中，企業部門的杠桿率居世界之最，達到160%（含地方融資平臺，目前統計在企業部門），國企的債務（包括地方融資平臺）占企業部門的70%左右。以上提到的數據可以互相印證，包括經濟下行、貨幣發行增加、流動速度下降、杠桿率上升，在這樣的宏觀背景下，企業的資金周轉速度必然下降，應收賬款必然增長，賬期也會延長，現金流持續緊張。這些都是多年來我國經濟運行中比較突出的問題。信用交易及應收賬款的增加給中小企業帶來財務及現金流壓力從微觀角度看，在經濟全球化、貿易信用化背景下，企業信用銷售比例越來越高也是導致企業應收賬款增加的重要原因。全球貿易迎來“信用+數字+時代”。據環球同業銀行金融電訊協會（SWIFT組織）統計，40年來，隨著經濟全球化的發展，賒銷在全球國際貿易結算中占比已發生巨大變化，上世紀90年代為20%，2012年為82%，2020上升至91%，賒銷已經成為主流結算方式。隨著產能過剩的發展及競爭的加劇，賒銷已成為一種必然的趨勢。同時，經濟也在快速地數字化。隨著數字技術的創新和應用，數字貿易、電子商務，定制消費、柔性化生產等快速發展，本地生產本地消費成為新趨勢。數字貿易逐步從零售向B2B貿易，從商品貿易向服務貿易發展。貿易的信用化給企業帶來深刻的影響。在財務方面，隨著賒銷規模擴大，企業應收賬款必然上升，從而給企業資金周轉帶來壓力，這時就需要進行外部融資，導致負債規模和利息支出同步上升，但利潤卻不一定同比增加，甚至由于應收賬款的增加，企業的利潤可能會下降。國家統計局的數據說明了這一點，近年來企業的營業額在上升，但企業的利潤是下降的，企業的應收賬款在以更快的（甚至高于營收增速數倍）的速度在上升。這給企業提出了加強信用風險管理的要求，企業需要將信用風險管理提高到一個戰略高度，同時要更多使用外部的信用服務。目前我國絕大多數中小企業尚未建立信用管理體系，市場化的信用服務體系（包括征信、信用保險、商業保理、應收賬款管理及催收等）也不夠健全。從融資角度看，在信用銷售的大背景下，中小企業資金緊張的主要原因是應收賬款回收慢，資金需求是周轉資金需求，短小急頻的資金需求，而非抵押擔保的中長資金需求。中小企業需要的是不增加負債，不需要抵押擔保的期限靈活的融資支持。所以近年來融資租賃業、商業保理業及供應鏈金融行業發展很快，包括現在很多銀行業都非常重視更適應中小企業融資需求的供應鏈金融業務。改善中小企業應收賬款問題的對策建議一是健全防范和化解拖欠中小企業賬款的長效機制。完善法律法規和執法機制，將大企業拖欠中小企業賬款問題納入到《反壟斷法》《反不正當競爭法》或《社會信用法》的規治范圍。適時出臺專門法律，加強信息披露，強化對大企業拖欠中小企業賬款的信用懲戒。二是大力發展信用融資，完善中小企業征信、增信、風險分擔和風險補償機制。當前要解決好公共信用信息的歸集和共享問題，加強公共信用信息與金融信用信息、市場信用信息的融合共享，通過多維度大數據對中小企業進行精準信用畫像，降低信息不對稱程度。同時要創新金融產品，尤其是要大力發展數字化供應鏈金融，如商業保理等，通過盤活企業應收賬款實現企業現金流改善。三是提高中小企業誠信合規意識和信用風險管理水平，增強抗風險能力。四是大力發展信用服務行業，包括企業征信、供應鏈金融、商業保理、信用保險和商賬追收等。

五是加強行業自律組織信用管理機制建設，建立行業信用信息交換共享機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