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侯犺編鐘镈鐘
曾侯與(與)部分編鐘
□楚天都市報極目新聞記者 夏雨 通訊員 皮小辰
(資料圖片)
如果文物會說話,也許它會說:“嘿,你現在看到的我,來自三千年前的西周。”
隨州市博物館的玻璃櫥窗里,屬于曾侯犺(音同“抗”)的編鐘看著人來人往,不經意間,吐露出發生在先秦時期古老且鮮活的時光。
相較于上世紀70年代,震驚海內外的曾侯乙,曾侯犺的名字并不被更多大眾熟知。
但實際上,同在湖北隨州陸續被考古發現的曾國貴族,除戰國早期的曾侯乙外,還有處于更早年代的曾侯犺、曾侯諫、曾公求、曾侯寶、曾侯與(與)等,以及更晚年代的曾侯丙。
6月12日晚,“相約隨州 尋根音樂會”在湖北隨州舉行。曾侯乙編鐘復制件奏響,為前來參加癸卯年世界華人炎帝故里尋根節的海內外嘉賓送上視聽盛宴。在該音樂會舉行之前,極目新聞記者前往隨州市博物館、擂鼓墩文物保護中心,實地采訪文博領域專家,從“曾世家”及其編鐘視角,帶領讀者一窺曾隨文化。
在隨棗走廊發掘了400余座曾國貴族墓葬
曾(隨)國經歷了七百多年歷史,以炎帝神農所開創的農耕文明為基因,并在隨棗走廊與南北文化不斷碰撞不斷融合的過程中,形成了輝煌燦爛的曾隨文化。
禮樂文化和青銅文化是曾隨文化最突出的亮點。站在擂鼓墩團坡墓地一號墓曾侯乙墓遺址前,隨州市擂鼓墩文物保護中心副主任副研究員陳曉坤向極目新聞記者介紹,對曾國第一次大規模的考古發現是從曾侯乙墓開始的。曾侯乙墓是戰國早期曾國君主乙的墓葬。曾侯乙墓后,擂鼓墩二號墓等曾國文化遺存陸續都有發現。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考古工作者在隨棗走廊發掘了400余座曾國貴族墓葬。在確定的12座曾侯墓葬中,有10座位于現在的隨州市曾都區。
在文博界有這樣的說法:曾國不見于歷史文獻,被譽為“挖出來的諸侯國”,考古寫就了一部曾世家。
陳曉坤介紹,從西周早期到戰國時期,隨州地區一直是曾國的政治中心。考古明確的西周早期曾侯有曾侯諫、曾侯白生、曾侯犺;春秋時期有曾侯絴(音同“祥”)伯戈、曾公求、曾侯寶、曾侯得、曾侯昃;春戰之際有曾侯與(與);曾侯戉阝(音同“越”)、曾侯乙處于戰國早期,曾侯丙處于戰國中期。“各個時期的曾國墓葬中均出土有大量鑄造精美的青銅器,豐富的音樂文物,尤其是編鐘,它們體現了曾國禮樂文明的盛況和高超的青銅冶鑄工藝水平。”
編鐘再現楚王之女羋加嫁曾侯寶的故事
“葉家山墓地位于湖北隨州市淅河鎮。我2010年畢業進入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工作,參與的第一個發掘就是在隨州葉家山墓地,這也是我第一次接觸考古。葉家山墓地在2011、2013年度先后做過兩次發掘,我均有參與。”
現為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歷史時期考古部主任的凡國棟,是隨州人。相較于田野發掘,他的研究方向側重文獻,因此,這些年湖北考古所考古出土金文、簡牘的任務主要是由凡國棟來完成。
目前正在赤壁主持考古工作的凡國棟,于工作之余接受了極目新聞記者的連線采訪。他說:“對于曾國青銅器來講,學術價值最高、引起學界廣泛討論的是我自己稱之為‘曾侯三鐘’——曾侯與(與)、曾公求、曾侯寶及羋(音同‘米’)加的釋讀和研究。”
凡國棟介紹,羋加編鐘是近年來公布的重要青銅器之一,其器物銘文記載了楚王之女羋加嫁往曾國,在丈夫曾侯寶去世之后身肩重任,保其疆土,執政曾國。
凡國棟舉例解讀了器物上的部分銘文。“之邦于曾”即羋加嫁至曾國,“余(為婦)為夫”,指羋加在丈夫過世之后同時兼顧“婦”“夫”兩種身份,以體現其辛勞。
經過對羋加編鐘銘文一絲不茍地釋讀、研究,及大量相關文物資料的考證,這位年代約在公元前613年至前560年之間的女子形象漸漸浮現。“(她)很容易令人想到先秦時期另一位攝政一國的女子——秦宣太后。兩人同出自楚國,又各自執政一方,秦宣太后被史書所載,為大家所了解;而羋加也本應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只是傳世典籍不記其人,致使羋加事跡久已湮沒。全賴編鐘重見天日,才令世人了解到羋加的形象。”
曾國出土的編鐘銘文,對于解讀曾國歷史有著重要的史料價值,當然不止羋加編鐘銘文。
“以隨之辟小而密邇于楚,楚實存之,世有盟誓,至于今未改,若難而棄之,何以事君?”曾侯與(與)編鐘上的銘文與《左傳定公四年》的記載若合符節,顯示了曾侯與營救楚昭王的史實,表現了曾國對于與楚國盟約的重視;通過對整套編鐘銘文的抽絲剝繭,曾隨之謎也被揭開:曾國即隨國,曾和隨是一個國家的兩個名字。
至于曾公求編鐘銘文,凡國棟介紹其內容涉及到曾國的始封、曾國的疆域等諸多重大問題,在歷史學、考古學、文字學等方面同樣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
曾侯犺編鐘比曾侯乙的早500余年
“M111是葉家山墓地規模最大的一座墓葬,也是目前已發現的墓室規模最大的西周早期墓葬。經考古推定,該墓主人為曾侯犺,比曾侯乙墓早500余年。”
在隨州市博物館葉家山展廳,展有M111號大墓出土的曾侯犺編鐘,由1件镈鐘和4件甬鐘組成。凝望時,仿若直面三千年前的古人,心生超越言語的震撼和感動。
站在編鐘旁,隨州市博物館副館長王生慧向極目新聞記者介紹,出土時這套編鐘保存完好,鑄造精良,音準極佳。
镈鐘造型獨特,鐘體兩側各有兩條相同的透雕虎紋,前后中部各有一條勾云狀扉棱,扉棱頂部為圓雕扁體鳳鳥,鐘體兩面飾大獸面紋。四件甬鐘形制大體相同,大小有異。根據紋飾可分為截錐狀枚甬鐘、乳釘狀枚甬鐘,其中截錐狀枚甬鐘右側鼓有一細陽線紋構成的陽鳥形云紋,為側鼓音敲擊點標記。
曾侯乙編鐘一套65件,是迄今發現的數量最多的一套青銅編鐘,王生慧介紹,曾侯犺的這套編鐘雖然僅有5件,但卻是迄今所見西周早期數量最多的一套編鐘,也是曾國已發現年代最早的成套編鐘,首見镈鐘與甬鐘組合。“從測音結果看,四件甬鐘均為雙音鐘(敲擊正鼓部和側鼓部,發出的音不一樣),可以說,這套編鐘是探索先秦時期音樂科技的重大發明——‘雙音鐘’奧秘的最早實證。”
在被楚國征服前,曾國是周王室親封的同姓諸侯國。王生慧認為,曾侯犺編鐘在西周早期具有標志性的意義,是禮樂制度發展的重要一環,且從形制、紋飾、音階構成等方面看,都與中原地區的西周編鐘具有密切的關系。“重視禮樂,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基本特征,編鐘是古代禮樂文明的典型代表,周王朝對禮樂文明的高度重視,成為我國歷史上第一個禮樂文明發展的高峰,而曾隨禮樂文化則是其中的一顆璀璨明珠。”
■圖片來源:隨州市博物館、極目新聞記者拍攝、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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